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潇洒陈老弯 (小说)

作者: 胡祖义

 

 

陈老弯本名陈昌荣,也不知这名字是谁给他取的,取得真好:昌盛繁荣。可是,从传宗接代的角度讲,他们家,到他这一代,实在是很不繁荣,只他一个独种宝,而且,他父亲早亡,母亲改嫁,他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。他这一代还不错,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,今年70岁不到,重孙子都快上小学了,陈家这棵树,现在真是枝繁叶茂喽!

咱们重新回到陈老弯名字的“弯”字上,用“弯”做外号,用在老陈身上太形象了,老陈背有点驼,于是大家就“老弯”、“弯师傅”地叫开了。但是,人们叫他陈老弯,主要不在他脊背弯,而是说他聪明,很有几把刷子。记得著名作家浩然有部代表作《艳阳天》,书中有个人物,就叫“弯弯绕”,是个很会盘算,很会过小日子的聪明人。老陈之“弯”正是这个意思。

上世纪60年代末,只读过小学的陈老弯曾学着组装收音机,他组装的收音机,居然能收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。70年代初,他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跑运输,成了卷桥水库发家致富第一人,我呢,一直在卷桥小学当民办老师,一个穷教书匠。那一天,陈老弯把手扶拖拉机开到卷桥小学旁边的山坡上,我央求上去开一程,结果,我一坐上驾驶座,即便挂的最抵挡,那拖拉机,怎么也不听我使唤。老弯在旁边急得大叫:“把扶手扶正,把扶手扶正!”可是我扶着扶着,拖拉机头还是抵到了路边的土坎上。

陈老弯的另一门手艺是理发。他们四队有两个理发师,一个是刘经平,也是我们的小学同学,很忠厚的人;再一个是老弯。老弯理发没从师,无师自通的陈老弯嘴巴皮子很会夸,人又活泛,没不久,就挤兑得刘经平没了多少生意。

至于农业生产,老弯水平只一般,人家会的,他大都会,人家不会的,他也会一点。那年月,一直扑在生产队出工的,到年底,老婆孩子过年的新衣服新鞋袜都指望不上,陈老弯虽然说不上富有,小日子却过得挺滋润。大家想不到吧,1951年出生的陈老弯,居然接二连三生下四个孩子。四个孩子,就得有四份开销,孩子都得上学吧,一个孩子买一支钢笔就得买四支,一个孩子买一双球鞋就得买四双,还不说交学费、买零食、吃饭穿衣,像我这样瘦削的身材,要是养四个孩子,那骨头不累散架才怪!

我比老弯小两岁,他生第一个孩子时,我才15岁,那就是说,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,他才17岁,新中国第一部婚姻法规定,男青年结婚不得低于20岁,女青年不得低于18岁,陈老弯生第一个孩子时,连女青年的婚龄都没达到,政府怎么会允许他结婚?我告诉你,他没拿结婚证,而且,他老婆是个童养媳。

童养媳,不是旧社会的婚姻产物吗?陈老弯怎么敢娶童养媳?这就得从他们家的特殊构成说起了。老弯的爷爷,其实是外公,他外公只养了一根独苗——他的妈;他父亲姓熊,做的上门女婿,他父母又只生了他这棵独苗。老弯的媳妇子——这是我们卷桥那一带对年轻老婆的特定称谓——周叶秀,我们叫她叶秀大姐,比老弯小一岁。可怜的叶秀大姐父母死得早,周家几房人都剩不下一个,叶秀大姐无依无靠,老弯的父母好心肠,把叶秀大姐接到家,父亲去世时交代,让叶秀大姐做了老弯的媳妇子。

1963年秋天,我们到石子滩去上小学,路过老弯的家,14岁的陈老弯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呢,13岁的叶秀大姐已经给他把饭做好,洗脸水端到他床前。冬天下雪后,我们去得早,陈老弯和叶秀大姐都还没起床,我和苏运林不知道深浅,还钻进陈老弯和叶秀大姐的被窝胳肢过他们。

那时候,陈老弯家三口人,承担着三个门户续香火的重任。爷爷年纪很大了,陈老弯如果不早点跟叶秀大姐圆房生孩子,老弯的爷爷辞世时,怎么闭得上眼睛,他们如果不多生几个,三个门户,怎么续得下香火?所以,叶秀大姐就得接二连三地生,老弯就得拼命地挣钱,从某种意义上说,老弯的勤劳,是被逼出来的。

我老家,离陈老弯家,直线距离不过千把米,到他家,却要翻过三座山梁,一座庙岗山,一座苏运林家屋后的山,还一座,就是陈老弯屋后的山。陈老弯屋后有一座很大的竹林,他爷爷从生产队收工回来,就去竹林里砍竹子,剖篾,织篾器,织了篾器拿到街上去卖,卖了钱好买油和盐,还有一家三口的衣服鞋袜,老弯读书用的笔和纸。勤劳的爷爷给老弯做了榜样,要不,老弯如果跟我们一样,小时候有父母疼爱,他也许就不会那样能干。

我上学,先去约苏运林,然后约陈老弯,三个人一起,再去约陈位霞、陈位芝、陈昌平、伍远明、刘经平,之后,我们七八个人,浩浩荡荡地经由绍家庙、跑马冈,走向石子滩。放学回来,再经由跑马冈、绍家庙,先把刘经平、伍远明送到家,再把陈昌平、陈位芝、陈位霞送到家。经过陈老弯家时,叶秀大姐常常守望在门口,有时候,老弯的爷爷坐在门外大树下一边织篾器,一边守候着陈老弯。陈老弯一走到屋门口,连喊肚子饿,飞快地往灶屋里跑,不少时候,我和苏运林也跟着他往灶屋里跑。进到灶屋一看,叶秀大姐已经把饭碗端上桌,下饭的菜,无非是酱萝卜、水煮白菜,有时候是区水豌豆,有时候是炒黄豆。我和苏运林见了,不管陈老弯愿不愿意,伸出爪子就到碗里去抓,如果抓不到区水豌豆或炒黄豆,酱萝卜也得抓一块在手,一边往嘴里喂,一边呵呵笑着往我们自己的家跑。

我估计,叶秀大姐也煎过鸡蛋蒸过肉,只不过,她知道我和苏运林嘴馋,煎了鸡蛋或蒸了肉,也不会端上桌,她要是端上桌,她的小丈夫就抢不得多少到嘴里。有一次,我们跑进他家的灶屋,明明闻到鸡蛋香,见桌子上没有,我们打开他家的碗橱,哈哈哈,在碗橱的角落里,果然藏着小半碗煎鸡蛋。我们三一三余一,跟陈老弯三人分了个精光。吃完煎鸡蛋,陈老弯流着眼泪说:“今天是你们叶秀大姐的生日。”我和苏运林,立刻傻呆呆地杵在那,像两根枯木桩。

我到小学当民办老师后,陈老弯开手扶拖拉机,经常设法把拖拉机弯到学校的操场上,他把拖拉机停在我办公室门口,走进办公室问:“祖义,你最近看什么书?”

我回答:“看的《三国演义》。”

陈老弯一惊:“啊,你在哪里搞到的《三国演义》?看完没有,看完了,一定要给我看。”

有一次,他到我办公室,跟我讨论《红楼梦》。他先是说:“凤姐真好看!”接着说,“凤姐真聪明,一个贾府,被她一个妇道人家玩得勒勒转,《红楼梦》里,我最佩服王熙凤。”

陈老弯这么说着时,我还没看过《红楼梦》呢,听得我一愣一愣的。于是,我很失落地数落他:“你弄到《红楼梦》,也不告诉我!”

陈老弯说:“老伙计,没办法,一套书四本,人家借给我,限定时间十天,要我再三保密,如果我不保密,他就收回书,我怎么敢跟你说?”

陈老弯看《红楼梦》时,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,他要赡养他高寿的爷爷,要抚养四个孩子,居然还能抽出时间,看100多万字的古典名著,我对他不禁肃然起敬。

后来,我上大学离开了卷桥水库,偶尔回家,只要陈老弯晓得了,他都会跑来我家,跟我相聚。苏运林请我喝酒,总要叫上他。陈老弯一来,就跟我谈生活,谈文学。他依然开手扶拖拉机,顺带着理发,后来种柑橘,把一个个孩子拉扯成人。他来我家,穿的衣服总是周周正正,头发梳得顺顺溜溜。我记得,我还没穿翻毛皮鞋时,他的脚上蹬的就是一双翻毛皮鞋。

这个陈老弯,总是走在时代前列,总能顺应时代潮流,这不,当全民都玩微信的时候,他的手机也换成智能机,微信玩得比我还顺溜。唯一遗憾的是,46岁上,他的叶秀大姐一病不起撒手人寰,23年来,他一直一个人过。好在,他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,女儿和小儿子在广东办厂,已经成为千万富翁。今年春节,他跟小儿子一家在一起过年,同样被瘟疫堵在高楼里,一个多月出不了门,下不了楼,疫情一有缓解,他就跟儿子媳妇一道开车去春游,到杭州游西湖,他发的视频,把好多老同学都看得眼馋。

陈老弯,出生在卷桥水库那个偏僻的山旮旯,近70年的人生中,既有守旧的一面,更多的是跟随时代潮流,与时俱进,活得很潇洒。说实话,我这个读过大学的高级知识分子,好多方面都比不上他,写下这篇文章的同时,我对于他,心里由衷升起一股浓厚的敬意!


 

 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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